雨果的世界

手瘸脑又废,身残志不坚(依然爱芦花,只是没时间)

我的弟弟未满十六岁(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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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前因与故事简介在此 【新文预告】我的弟弟未满十六岁

年下。养成。纯甜向,中二剧情,不喜请点叉。

上一章  我的弟弟未满十六岁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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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 请做神的仆人吧!

 

华港生视角:我真倒霉。真的。

 

在故事还没开始之前,华港生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。

如果不是被意外所累,他的人生轨迹应该是:上港大,将来当个医生或者律师——总之是份相当体面的工作——走上……是不是人生巅峰不知道,反正他一定可以成为社会栋梁。

什么?你说他不像?虽然因为从小妈不在,爸不亲,长期食用垃圾食品造成体脂率有点高,华港生依然长成了一个眉目俊秀,骨肉停匀的美人美男子,昨晚在gay吧里的遭遇足以证明他的魅力值。

即使没能读成大学,投考了警校,他也是本届学警中最优秀的那一个。如果不出意外,他肯定会沿着正常的途径步步升迁,当然如果有几个重大任务立功受奖,他很快就能升到督察,高级督察,警司,高级警司……

警务处长就算了,但是退休的时候当上高级警司应该没问题吧。

可是现在。

欲哭无泪。


皮夹子掉落床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早晨听起来格外清晰。他脸涨得通红,高举双手——因为不知手该放在哪里。

垂眼能看到少年毛茸茸的头发,又黑又亮。他头顶有个漂亮的旋。

少年的身体很热,在这小醉鬼又紧了一紧的温热怀抱里,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某个地方已经起了可耻的反应。

“一个没穿衣服的漂亮男孩子睡在你身上是什么体验?”

华港生今年不满二十岁。在他不到二十年的人生经历里,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。

他相信身体起反应只是每天早上例行的晨///勃,但是依然令他尴尬万分,如果此时那人醒来……

算了他也不用跳黄河洗了,直接跳维多利亚港比较方便。

呆如木鸡地维持着投降的手势过了半分钟,他决定——要先穿上衣服。

人穿上衣服之后,脑子都会清醒很多。

 

从睡着的人交缠的四肢里挣脱的艰辛过程没法细说。

该怎么形容呢?小醉鬼趴在他身上,就像……就像守财奴趴在他的金子上——他动作小心得如同拆弹,在引爆的风险中战战兢兢,等终于将自己的身体从那束缚中解脱出来时,已经满头大汗。

 

冲过凉的华港生愁眉不展地看镜子里的自己,继续着一早醒来没想明白的问题:

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?

浴室很宽敞,有带按摩喷嘴的浴缸,黑色的大理石台面对着半面墙的大镜子——这人是有多自恋!他一边漱口一边腹诽。

昨夜兵荒马乱来不及细看,今天仔细打量,只觉此处精致得根本不像男人的浴室,漱口的杯子是水晶刻花的,洁白毛巾整整齐齐叠放在镀银的的篮子里,银色花瓶里香槟玫瑰很新鲜,应该每天有人换,墙上有几幅画,有些他也看不出画了什么,有些干脆是黑白的照片。

浴室整个色调倒是简单,只得黑白两色。清冷中隐隐有一丝……色欲。

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?

他只记得在浴室里的鸡飞狗跳,灯光与水雾里小醉鬼闪着金色的睫毛,湿透的黑色底裤包裹下的……

见鬼,他真的不到十六岁吗?居然有那么大!

直到一个冷水脸彻底清醒了头脑,他还是回忆不起后来的事情。

那段记忆就像被人用手术刀从脑中割离了一样。

 

怀着一种慷慨就义“死就死啦”)的复杂情绪,他走回了那个宽敞得接近变态的“卧房”。

 

少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趴在枕上,清晨的阳光在他身上敷了层浅淡的金,米白色被单像一朵云堆在腰间,他肩膀宽阔而端正,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线条优美,从后颈到腰脊,是一条流畅好看的曲线。

正在他纠结着该如何叫醒对方的时候,少年的头在枕上转了转,睁开了眼睛。

那眼神是迷离的,像蒙了一层雾气,没有焦距。

然后他翻了个身,仰着脸——可能是不太适应明亮的光线,他眯起眼将一只手挡在额前,从华港生的角度看过去,是一个近乎完美的侧颜,修长的眉眼直似要没入鸦羽般的鬓角之中——从他微张的嘴唇里吐出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
华港生的喉头不自觉地轻轻滑动了一下。是的,他“咕叽”一声咽了下口水。

“那个……你有没有觉得……”他鼓起勇气开口。

少年的脸转向他,眼神依旧茫然,“你是谁?”

华港生挺直腰背,清了清嗓子。

“我是警号12986学警华港生,家住九龙区秀茂坪XXX街XXX号,家中只有父亲和兄长两人……”

说到此处他突然打了个磕绊 “昨天晚上我在酒吧看到你喝醉,送你回来的……”

 “你?送我?回家?之后呢?”,他一脸懵懂,可声音要命的好听,清澈的少年音里透出一点沙。

“是。跟住我帮你洗澡……擦头发……之后我也不记得……是怎么回事就,睡着了……”

他声音越来越低,透出显而易见的心虚。

少年的手从额前往下滑到嘴唇上,长长睫毛扑扇着,一副“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”的迷惘表情。

华港生只好自己往枪口上撞:“那个你……有没有……哪里……不舒服?”

“我哪里都不舒服。”少年皱着眉心说,带着三分坏脾气。

后面三个字更是令华港生魂飞魄散,“疼死了。”

华港生的内心十分沉痛。

他作为一个警务人员的远大前程是泡汤了,恐怕还有牢狱之灾,但是更糟糕的是面前这个小朋友——他会不会因此留下应激创伤?

我本是维护社会治安除暴安良的正义化身,为什么会搞成这样?

虽然他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,但是就凭醒来时两个人那种不可描述的睡姿,任谁见了都不会认为他俩清清白白,最低限度也是个猥//亵//未//成//年//人……

更不要说,在酒精的魔力下……天知道他干了些什么。

酒能乱性啊!他决定从明天起戒酒。

但那都是明天的事, 今天他先要想办法现场补救,哪怕任杀任剐。

 

“这个我……也不知道怎么,我平时不这样,我不大喝酒,我……我……”他说了半天,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

少年也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讲什么。他双臂撑住身子慢慢坐起来,往后靠在床头,挥了一下手,“我要喝水。”

华港生从椅子上弹起直奔厨房而去。

将水杯递到少年手中,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喝完水,放下杯子,又眨巴着眼睛问他:“有吃的吗?我肚子饿。”

 

华港生在厨房一边煮蛋一边走神,整理着脑子里的一团乱麻。

厨房里每样东西都干净得跟从没用过一样,不见一星烟火气。他不禁摇头。自小在公共屋村长大,邻居各户鸡犬相闻,每到晚饭时分,炒起菜来油烟直透客厅,四邻之间都知道彼此家里晚饭吃什么菜,虽然逼仄,却有股热闹的生气。有时候深夜无人的时候他起来煮车仔面,加入一个鸡蛋和肠仔,便觉得是无上美味。老华每逢出粮,也会多买两三样熟菜回家,豉油鸡,烧鹅,叉烧,那油渍的纸包亦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快乐之源。

在Julian的厨房里,他却只觉得……高处不胜寒。或许是楼层太高,城市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,站在窗边望下去,车流与人群都是沉默的潮水,霓虹冷艳,夜雾飘摇,这高楼之上犹如孤岛。

 

计时器突然开始叫嚣,他迅速关火,看了一眼:五分半钟。水中再浸一分钟,就是这位名叫Julian.Lo——全名鲁德培——的小鬼要吃的溏心蛋。

然后开始煮咖啡。“黑咖啡,不加糖。”也是Julian的要求。

这小鬼一开始的眼神像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般无辜,但等他应下来去准备早餐,马上就理所当然地开始提要求——一看就是习惯了别人的伺候。

至于他……父亲粗枝大叶,他长身体的时候半夜时常饿醒,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。

从橱柜找出咖啡杯和装鸡蛋的杯子,茶匙,在一个金属托盘上铺了张餐巾,他把托盘端进睡房。

Julian啜了一口咖啡,点头道:“好棒,你很会煮咖啡。”

华港生看他用汤匙敲着蛋壳,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,心里忽然升起了希望:“也许……也许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呢?”

他想从他动作中看出些端倪,又觉得死盯住人家太像变态色狼,只得垂下双目,从眼尾偷偷瞟他。

这小鬼长得委实漂亮,眉毛鼻子眼睛嘴巴无一不是恰到好处,只是轮廓太过锐利,看起来很不好相与。

此时他眉头紧皱,也不知是宿醉后的不适还是其他原因,也可能是天生的坏脾气。

吃完鸡蛋,喝着咖啡,他才像是刚刚想起他来一样看向华港生,两只眼睛似一对探照灯,上下扫视。

华港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孩看得浑身不自在,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。

“你等一下要不要,去医院检查身体。”他问完这句话立刻咬到了自己的舌尖,疼得“嘶”的一声。

Julian面无表情看着他,像看着个傻瓜。

他忽然也觉得这个提议不妥,事关个人隐私,他他他……

过了一会,Julian淡淡地说:“不用,我有私人医生。”

“那……我等下去自首。”他终于十分艰难地挤出这句话。

身为警//察,知//法//犯//法,已是马失前蹄,但至少,绝不逃避法律的惩罚,是他内心的至高准则。

不料这次少年的回答非常迅速。“不行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你知道我爸是谁吗?”

他不知道。城中那些有名气的富豪他也没见过一个活的,更何况不常出现在报纸杂志上的。香港不缺有钱人, 多的是有钱但不想出名的富豪,这位姓鲁的小少爷家里或许就是其中之一。

“你去自首,明天八卦报纸杂志就都是我家的花边新闻。”

“不会的,”他竭力解释,“我们法律对未成年人有隐私保护……”

Julian嘴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,“你看那些八卦杂志登的,哪个不是应该被保护的隐私?”

他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。

过了半晌,他才期期艾艾地道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……”

用力咬了咬牙,一鼓作气说下去:“但是不管怎样我是成年人,你是未成年人,现在这个样子,我要负主要责任。”

Julian定定看住他,似乎在等着他说下去。

但是他已经辞穷了。

“说完了?”少年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,静静地将杯子放进托碟,身体向后靠,眼睛深深地看着他。

“你想,怎么负责?”

 “啊?”他的确,没想好,该怎么,负责。

 

十五六岁的青春期少年,又不比五六岁的稚童,一把糖一个玩具或许就能安慰得到。这个年纪的孩子敏感乖张,情绪多变,上一刻还是赤道下一刻便是南极,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要些什么。

但华港生是个例外。

性情温和,待人宽厚,好学上进,从不惹事,亦从来不会提出格的要求。马路亮红灯的时候,即使是深夜无人,他也会坚定地站在空荡的路口等绿灯。而去酒吧这样不甚高尚的地方,亦完全是为了工作。

他近二十年的生命里,唯一的妄念和奢求,就是每个月登在报纸上那方小小的寻人启事。

在他看来,Julian与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。

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,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,怕是从不知人间疾苦。他要什么?他想什么?他更是难以揣测。

 

华港生屏住呼吸,直把自己憋得快要窒息了,才颤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气。“你想怎样?”

少年的眼睛眯起又睁大,眼睫交错中星芒闪动。

 “做我的仆人吧。”

华港生一口气差点呛住。他定睛看着少年的表情,想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。

“只需要两个月——我回来过暑假,过完暑假我就去美国读书了。”

“陪我两个月?”

“可是,我是警察哎。”华港生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匪夷所思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华港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,“我……我我还是去,自首吧。”

少年的笑容忽然从脸上消失。他垂下了眼睛。

“我没有朋友的。”他低声说。

“我也没有妈妈。爸爸永远都在忙,根本没空理我,11岁他就把我一个人丢去美国读书。”语气越发轻怯。

“那些白人小孩觉得我好欺负,在暗巷里堵住我打我。”

港生有些动容,“那你怎么办?”

“以牙还牙咯。”他伸出手将垂在额前的头发往后梳,露出一个有点孩子气的笑容。“虽然每次打完架之后我都会哭,可是我发现只要够狠,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。”

华港生看着他,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的自己,在后巷被街童欺凌,带着一身的淤青回家,不敢跟父亲说,只在深夜看着报纸上的寻人启示默默流泪。

Julian透过指缝偷偷瞄了他一眼,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松动,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,发出“哎呀”一声。

华港生吓得险些掉魂,他站起来俯身过去:“你是哪里?不不不舒服?”

“没什么。”少年声音听起来很虚弱。

华港生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安慰他。 “我……”

其实我和你一样,也没有妈妈。

但是嘴张了半天,一个字也出不来。

Julian突然伸出一根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唇上:“别说了。Sir,我懂。”

他摇摇头,又缓缓地低下头,然后有点酸涩地笑了一下。

“你走吧。反正我也习惯了一个人。”

 

华港生在走出那扇门的时候,内心比早上起来还要沉重。

临走前Julian郑重地感谢了他,绝口不再提早上两个人尴尬的场面。也没说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
他很有礼貌,有些柔弱,有些害羞,客气得要命。

华港生进了电梯。

这孩子并不像昨天看到的那样飞扬跋扈,他想。不管他有什么缺点,他至少很有礼貌。

 

搭电梯下楼时,他甚至有些后悔,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生硬地拒绝他。

华港生咬着嘴唇,一边走一边自我催眠:“我为什么要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?就因为我是成年人,他还是个孩子?没错这件事责任的确主要在我……但是我是个警察……我犯错了我可以去自首,没理由答应他这个要求啊……再说我也没时间陪他……哎他看起来真的很脆弱,我总该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吧?……不对我走的时候他好像脸色不对劲……他昨天不是胃疼吗?今天难道也是?……”

 

等华港生拿着新买的牛奶回到那扇门前,发现门竟然是虚掩的。

“我走的时候忘了带上门吗?”他有些迷糊。

也许是吧,走的时候心情十分混乱,一时疏忽了也是可能的。

 

少年在客厅沙发上,身体又缩成小小的一团,下巴也完全埋进了衣领里。

电视里放着一个自然纪录片,一群企鹅将要迁徙。

他走近他,见他一头一脸的汗,眼睛闭着,脸色苍白,身体的起伏非常轻微,像是……死了一样。

华港生轻轻扶起他,听见少年哑声说:“疼。”

他想起昨天吃过的药,跑去床头柜子上找到药瓶,倒在手里,一只手拿着杯子递水给他。

Julian喝了一口水,直接把头凑到他手掌,伸出舌头卷走了他手心里的药。

温热的舌尖快速扫过他手心,灼热的吐息虚虚地掠过指缝,令他头皮一炸,耳边一阵轰鸣。

他像触电一样,缩回手,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开口。

“其实,我,很想,帮助你。”

少年突然抬起眼睛,他的瞳孔是通透的琥珀色,澄澈明净,像是被遗弃的猫,在用眼神告诉你它的悲伤。

华港生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跳了两下。

过了片刻,他才按捺住自己起伏的心绪,推了少年一下,低声说:“你去床上睡吧。”

 

Julian按住他的手,摇摇头。少年的表情很是倔强。

华港生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:“我给你热杯牛奶好不好?”

Julian又摇了摇头,好一会,他才深深吸了口气,眼睛半睁,看了华港生一眼,挥挥手说:“别管我了,你去吧。”

 

华港生默不作声,去床上拿了毯子,披在他身上,又走到厨房,把牛奶小火热好,端着托盘出来。

 “趁热喝,喝完就好了。”

Julian默默地喝完牛奶,华港生走过去收走了他面前的托盘,“一会我要去值班,晚点回来再说吧。”

 

少年裹着毯子靠在沙发中,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嘴唇,抹去唇上的奶渍。

他微微低着头,眼色从细密的睫毛下飞出来,由低处往高处飞去,在华港生身上丝丝扫过。

从这个角度看,他的脸显得更为尖削,有一种小狐狸般的俏丽。

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,为着心里一个小小的阴谋浅笑。

他把这个称之为:期待的快乐。


***TBC***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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